Thursday, January 26, 2006

谢谢你, F (二)

许君书【之二】--三岛假面的告白自白什么?

文:F

书名:假面的告白
编著:三岛由纪夫
出版:华成出版社

写了〈许君书〉谈白先勇的《孽子》及其电视剧,意犹未尽,看见还有人提起说可以再写些,所以我的〈许君书〉来了个狗尾续貂,"之二"是续集的意思,也是余韵,既然书名是《假面的告白》,而且有自传性成分的“私小说”,就无真无假,真中有假,假中有真。

看到这里,开了个头,何必认真看待? 因为研究的需要,看三岛由纪夫。H君叫他三岛,我觉得这样的简缩法,很亲切,好像与他多年旧友的,纵有千般不是,却与我们亲,也就厚颜无耻起来。

我送H君三岛的书。三岛的人同书一样,都是继承美的传统,而我看重的不单纯是那种一抹的华丽,而是华丽底下的平实的痛苦,这样的本质,是浮华的,是人类面对的。我选择的原因。我迷惘了,特别是他的系列小说,美的东西需要毁灭,铁铮铮的,世事哪有兼美的事?多奢侈!

《假面的告白》是三岛的代表作。小说里的“我”,是一个痛苦的生命,从迷惘到懂事,纠结着的是少年时期的快乐与欲望相连的性幻想,萌动的、懵懂的,把一个人的心理状态很好的描述出来。

三岛不仅在生活中以身悖论,自己业很清楚这一点,他曾自道的一番话,我觉得有必要同大家分享,某种人生:“我是一个无益而精巧的悖论。

这本小说就是我生理学上的证明。我认为自己是个诗人,或许就是诗句本身也未必可知。因为诗句本身也许就只是人类的性欲。”然而,那是美丽而又是愉悦的,不管去到何处都是一样的东西──没完没了。

这种告白,有种窃窃私语的况味特别是近次没有什么说话的欲望的人,更加可以看看一种“自白”,免得老来比谁都唠叨。谁说不行,读书就是一种对话。我很长的时间半明半昧,乍梦还醒,醒着的时候多,睡的时候少。

或者哲学家会从另一角度来看,又相反了。上面的另一表白,无非也可带出下面的文字:“……在别人眼中上映的我的表演,对我来说是回到自己本质的表现,但是在别人眼中上映的自然的我,才是所谓的我的表演,这个时候起,我才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这一机械论。”

三岛这篇把一个青春萌动的少年的心事写出来。透过的是古典主义的手法,特别是古典希腊的影响四处可见,不过这种借用,在于要体认出某种审美情趣,就是对古希腊雕塑美的普遍理想。似乎要说的是:难道在爱的深处,没有流动着那想丝毫不差地相似这种不可实现的热望吗?

我假设三岛执迷的是人间世美好的状态,可是我们知道完美的东西就会走向破败,那么人该孜孜在望的,不就是足以互补的两样。

三岛的好文章,在于用非常华丽的文字,金尘金影,奇言异语,把人的癫狂切面,很真切的呈现在笔墨下。而人在癫狂时,另一面就是放恣的,一如小说中对近江的爱慕,何必真,何必假呢?文中一句,“我突然将被雪濡湿的手套,捂住我滚烫的脸颊。我躲开身子,脸颊上燃起新鲜肉感,像烙印一样留了下来。 我感到自己正用极为清澈的目光注视着他。从这时起,我爱上了近江”,这里看见的是“我”的意识的走动,最直接、最毫不掩饰的,当然故事中是假托在心理状态,只是作者说话,“不小心”让读者听见了而已。

这本集子是牵扯许多心理的,捕抓一种心理状态,算是异常成功的。当然三岛的行为艺术也是人人的谈资,他对世事的执念,忠心不二,是很难得到认同的。如果我对你说“爱慕”,那么底子里的是什么?

这种爱慕,是层次更为高超的,是一种心灵的城堡,而他给世人的也许是种种的谜团——1970年11月25日,他将《天人五衰》最后部分的原稿交给新潮社。 在午后零时十五分,于东京市谷自卫队驻扎地,东部方面总监室里剖腹自杀。时年45岁。也算告白?也是许君?

三岛,这种称呼,想起时,给人的无非惘然。

(原刊《光华日报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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